父皇下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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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皇下落
出了北齊使館，一行人沈默無言地隨著周萱走到上西街的華絲紡分店。
“冷將軍可是來要分紅的？且稍坐片刻，待我吩咐錢掌櫃兩句，再與將軍詳談。冷將軍安心，我華絲紡差了誰的，也不會錯算明芳館的賬。”周萱俏皮地偏首打趣冷致，徑直和錢掌櫃進了內室。
冷致看她剛過豆蔻之齡，就已容色無雙，風華初顯，卻為區區一個制衣繡坊忙碌，心中酸澀難言。待到周萱從內室出來，他便出聲詢問，“公主可是手頭不寬裕，您千金之身，何苦沾上一身銅臭？此等瑣事，便是交給下人辦也差不離。”
被人這般誠懇地好言相勸，周萱不覺得自己被看低，她早有心理準備，“不瞞將軍，起初是本宮的確是為了安身立命，再加上手中無人，才親自接手華絲紡。
不過這些天來，我每日查閱分析各分店的運營情況，帶著錢掌櫃等人推出新款式的衣裙，看到我筆下的衣裙在西京掀起一股潮流，是我從未想到的。”
周萱歡悅，“當然，也多虧明芳館的合作，還有冷夫人的厚愛，夫人在宴會中一穿，我們可多了不少訂單。”。
她頰邊小酒窩若隱若現，冷致的眼神柔和下來，“並不值當什麽，冷家還沒有謝過宮變之日，公主的屬下救了姑母一命呢。便是我父親，也叮囑在下要主動為公主分憂。”見她真心喜歡，冷致心頭微微釋然。
“是呢，”周萱點頭，將分割賬冊遞給冷致，“我算是明白了，為何皇族世家總為金鑾殿上的一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，便是我這個小女子經營一個商鋪不足五日都沈迷了進去，更別提朝堂官場上整日琢磨這些的大老爺們了。”
冷致幹笑，將賬冊推回去，“末將前來尋找公主，並不是為了華絲紡的分紅。”他瞅了站在屋子裏的護衛、丫頭們一眼，明顯希望周萱賓退下人，商議機密之事。
周萱沈吟片刻，打手勢讓丫鬟退去，四個護衛仍然像柱子一般立在屋中，“將軍莫怪，想必你也知道，昨日本宮遭趙子晉劫持，到現在心裏還哆嗦著。”
昨夜張馳與她談話，她自己也反思了，兩世被趙子晉劫持，都與她輕信身邊人，沒有警戒心有關。所以在武功高強的女護衛到來之前，張馳送她的八個護衛將分成兩班，輪流貼身保護她。
“我和趙子晉能一樣嗎，我可是……”冷致氣極反笑，吼道一半戛然而止，喘著粗氣壓低聲音甕聲道，“且不說咱們兩家的合作關系，就憑冷氏一族蒙受先帝的提拔之恩，對先帝忠心耿耿，我怎麽會害你。”青年提到先帝的時候，不自覺哽咽了下。
周萱看到冷致激動之下，俊臉泛紅，眼中都沁出血絲，有些愧疚地垂下了頭不說話。好在冷致也不難為他，只是情緒低落下來，“你什麽時候跟我去京郊大營？”
見周萱擡起頭一臉驚訝，他不自然地撓撓腦袋，“難不成你打算一直呆在北齊使館裏？沒名沒分地跟楚王到北齊？公主，末將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一個鄰國皇子手中。
尤其他是北齊手中重兵、權勢滔天的楚王殿下，但凡是他有個什麽心思，您要如何保住自己？要知道，如今西涼朝堂上局勢緊張，新帝和世家、趙家的沖突一觸即發，萬一北齊趁亂出兵，您的身份，就更為尷尬了，屆時便是楚王初心不改，他能護住您嗎？”
他能的，周萱在心頭默默道。她當然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呆在並不安全的華絲紡中，但凡是她想要以公主的身份嫁給張馳，就不能默默無聞地藏在一個商戶中。所以在她認清自己的心意後，她才會跟著張馳到北齊使館中。
雖然這樣也頗讓世人詬病，但只要楚王這個聖旨賜婚的夫君承認她的身份，車馬放明地保駕護航，晉武帝除了在閨譽上做點小文章，也沒法光明正大地對她出手。畢竟在世人眼中，她這是為了西涼國和親，作為嫡兄的皇帝理應厚待和親公主。
看到周萱無聲的篤定，冷致只覺得心頭中了一箭，他握拳在桌子上捶了一下，桌上的瓷碗錚錚作響，“公主，末將不是在跟您開玩笑，從京郊大營出嫁時對公主您最好的選擇。
京郊大營就在西京城外，現在已經完全掌握在我冷家手中。安陽公主此刻都已經安頓在京郊大營待嫁，您若是前往，兩位公主也可互相照應，新帝絕對不會伸手到京郊大營對付二位公主的。”
以周萱和周葦的宿怨，便是嫁到北齊，兩人也不會握手言和。冷致這般說，不過是為了提醒周萱，兩位和親公主在此刻結盟，一同寧願住到京郊大營也不願留在皇宮待嫁，自然是想朝堂釋放出不信任新帝的信號。
此刻晉武帝若不想再引起宗室的反感，便不會再朝堂未穩時，再對她們下手。
周萱眼神覆雜地盯著冷致正直焦急的臉孔，不放過他的絲毫反應，“我父皇在京郊大營，是也不是？”
冷致瞳孔驟然一縮，嘴唇顫動，強行忍住心中的驚訝，“先帝已經去了，停靈在皇宮中，公主請節哀。”他閉上眼，不敢洩露一絲情緒。
可這怎麽能瞞過全神貫註觀察他反應的周萱。果然這般費盡心思想要保住她們姐妹，又不願讓朝堂發生大動蕩的，只有她的父皇。
難怪，無緣無故的，冷致一個少年將軍，又怎會頻頻主動出手，助她消災解難。周萱心中覆雜不已，難怪父皇的嫡系雖然質疑晉武帝弒父，卻始終沒有揭竿而起的造反。
她想要攪渾朝堂的水，好讓她父皇趁機脫身，可笑父皇只一心要張堯瑞的帝位穩固，甚至甘願讓位，屈身京郊大營遙控皇城勢力，慢慢放手讓晉武帝掌權。她所做的努力，父皇根本不需要，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？
“你不必在騙我啦。”她將低垂的發絲扶到耳後，在臉上重重一搓，滿臉悲傷，“冷將軍回去替我告訴父皇，現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。我，不會再對西涼朝堂出手，也請父皇不要幹涉我取趙子晉的性命。”
至於張堯瑞，就給父皇留著吧，一個願打，一個願挨，她這個做女兒的便是再心疼父皇，又能如何，總不能叫西涼的傳承真的斷在自己手中吧？
冷致不讚同地看著周萱，“公主！父女哪有隔夜仇。您還是親自和陛下說清楚吧。”
可是對上周萱毫無喜色的冰冷眼神，他心頭一震，如何不知道，晉安帝的作為，已經深深地傷了她的心。“陛下對公主一片慈父心腸，您又何必將話說絕了？”他是真不忍心讓這父女倆鬧僵，白白便宜了正承歡膝下的周葦。
“冷將軍若是不願傳話，本宮另外派人便是。”周萱蓋上茶盞，端茶送客，心中怒火熊熊燃燒，再不想和冷致多談。父皇，你騙得女兒好慘！
走到北齊使館門口，周萱看著門口的北齊麒麟圖騰發神，才不到一天，她竟然有種北齊使館是她家的錯覺。
搖頭苦笑，敲開張馳的門，便看到他半臥在軟榻上，桌邊坐著一名男子，正恭敬地書寫信函，周萱粗粗一瞥，北齊麒麟圖騰在紙上威風赫赫。
“你下去吧，就按本王說的辦。”張馳看到周萱進門，專註地看著她，朝她張開雙臂。
“是，殿下。”男子恭敬地朝周萱行禮，然後才收拾東西離開，還替他們輕輕關上了門。
周萱慢慢走近，心中酸澀難言，乖順地投入張馳的懷抱，閉上眼依偎在他的胸膛汲取溫暖。
張馳看到周萱眼底化不開的悲痛，沒有用疑問再次挑開她心頭的傷口，只是滿足地摟住佳人，誇張地嘆了一口氣，溫柔地撫摸她的發鬢，將心頭的雀躍傳遞給她。
在男人無言的安慰下，周萱放開心頭繁雜的思緒，輕聲問道，“可是在安排誤導宣懿貴妃的假消息？”
“你可真聰明，看到信封就猜到了。”他伸手將周萱的發髻散開，溫柔地將手穿插在她的青絲中揉捏把玩，“我派了侍衛，讓你幾個丫鬟去取你慣用的物事來。”這是在解釋周萱的大丫鬟沒有來服侍她。
他自詡心如細發，只想著小鄭子忠心耿耿，必不會怠慢周萱，一切用具從自己的份例中取出便能讓她過得舒適，卻沒考慮到女子有各種釵環首飾，梳妝打扮也與男子迥然不同。
周萱一楞，年白蓉的告狀和他的維護在意料之中，卻沒料到他對自己的安排事無巨細，“你沒有委屈我，若是你把女兒家的物事掌握得一清二楚，我倒是要懷疑你在外面蓄養了不少姬妾。”她擡起頭，笑容淺淺地斜了他一眼。
張馳心底一片酥麻，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，“我心裏只有你，不信自己聽聽。”
“好了，我信。邢太醫說了，你要少思少慮，多休息，少費神。”被壓住傾聽男人沈著有力的心跳聲，她心尖也是一顫，伸手將張馳壓在床上拉開距離，在他緊繃的太陽穴處輕輕揉捏。
張馳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，周萱想要起身，卻發現自己的衣擺被壓在男人腿下。看著他眉頭微蹙，睡得不甚安穩地模樣，她微微嘆了一口氣，側身靠在他懷中，同他一道小憩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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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北齊使館，一行人沈默無言地隨著周萱走到上西街的華絲紡分店。
“冷將軍可是來要分紅的？且稍坐片刻，待我吩咐錢掌櫃兩句，再與將軍詳談。冷將軍安心，我華絲紡差了誰的，也不會錯算明芳館的賬。”周萱俏皮地偏首打趣冷致，徑直和錢掌櫃進了內室。
冷致看她剛過豆蔻之齡，就已容色無雙，風華初顯，卻為區區一個制衣繡坊忙碌，心中酸澀難言。待到周萱從內室出來，他便出聲詢問，“公主可是手頭不寬裕，您千金之身，何苦沾上一身銅臭？此等瑣事，便是交給下人辦也差不離。”
被人這般誠懇地好言相勸，周萱不覺得自己被看低，她早有心理準備，“不瞞將軍，起初是本宮的確是為了安身立命，再加上手中無人，才親自接手華絲紡。
不過這些天來，我每日查閱分析各分店的運營情況，帶著錢掌櫃等人推出新款式的衣裙，看到我筆下的衣裙在西京掀起一股潮流，是我從未想到的。”
周萱歡悅，“當然，也多虧明芳館的合作，還有冷夫人的厚愛，夫人在宴會中一穿，我們可多了不少訂單。”。
她頰邊小酒窩若隱若現，冷致的眼神柔和下來，“並不值當什麽，冷家還沒有謝過宮變之日，公主的屬下救了姑母一命呢。便是我父親，也叮囑在下要主動為公主分憂。”見她真心喜歡，冷致心頭微微釋然。
“是呢，”周萱點頭，將分割賬冊遞給冷致，“我算是明白了，為何皇族世家總為金鑾殿上的一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，便是我這個小女子經營一個商鋪不足五日都沈迷了進去，更別提朝堂官場上整日琢磨這些的大老爺們了。”
冷致幹笑，將賬冊推回去，“末將前來尋找公主，並不是為了華絲紡的分紅。”他瞅了站在屋子裏的護衛、丫頭們一眼，明顯希望周萱賓退下人，商議機密之事。
周萱沈吟片刻，打手勢讓丫鬟退去，四個護衛仍然像柱子一般立在屋中，“將軍莫怪，想必你也知道，昨日本宮遭趙子晉劫持，到現在心裏還哆嗦著。”
昨夜張馳與她談話，她自己也反思了，兩世被趙子晉劫持，都與她輕信身邊人，沒有警戒心有關。所以在武功高強的女護衛到來之前，張馳送她的八個護衛將分成兩班，輪流貼身保護她。
“我和趙子晉能一樣嗎，我可是……”冷致氣極反笑，吼道一半戛然而止，喘著粗氣壓低聲音甕聲道，“且不說咱們兩家的合作關系，就憑冷氏一族蒙受先帝的提拔之恩，對先帝忠心耿耿，我怎麽會害你。”青年提到先帝的時候，不自覺哽咽了下。
周萱看到冷致激動之下，俊臉泛紅，眼中都沁出血絲，有些愧疚地垂下了頭不說話。好在冷致也不難為他，只是情緒低落下來，“你什麽時候跟我去京郊大營？”
見周萱擡起頭一臉驚訝，他不自然地撓撓腦袋，“難不成你打算一直呆在北齊使館裏？沒名沒分地跟楚王到北齊？公主，末將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一個鄰國皇子手中。
尤其他是北齊手中重兵、權勢滔天的楚王殿下，但凡是他有個什麽心思，您要如何保住自己？要知道，如今西涼朝堂上局勢緊張，新帝和世家、趙家的沖突一觸即發，萬一北齊趁亂出兵，您的身份，就更為尷尬了，屆時便是楚王初心不改，他能護住您嗎？”
他能的，周萱在心頭默默道。她當然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呆在並不安全的華絲紡中，但凡是她想要以公主的身份嫁給張馳，就不能默默無聞地藏在一個商戶中。所以在她認清自己的心意後，她才會跟著張馳到北齊使館中。
雖然這樣也頗讓世人詬病，但只要楚王這個聖旨賜婚的夫君承認她的身份，車馬放明地保駕護航，晉武帝除了在閨譽上做點小文章，也沒法光明正大地對她出手。畢竟在世人眼中，她這是為了西涼國和親，作為嫡兄的皇帝理應厚待和親公主。
看到周萱無聲的篤定，冷致只覺得心頭中了一箭，他握拳在桌子上捶了一下，桌上的瓷碗錚錚作響，“公主，末將不是在跟您開玩笑，從京郊大營出嫁時對公主您最好的選擇。
京郊大營就在西京城外，現在已經完全掌握在我冷家手中。安陽公主此刻都已經安頓在京郊大營待嫁，您若是前往，兩位公主也可互相照應，新帝絕對不會伸手到京郊大營對付二位公主的。”
以周萱和周葦的宿怨，便是嫁到北齊，兩人也不會握手言和。冷致這般說，不過是為了提醒周萱，兩位和親公主在此刻結盟，一同寧願住到京郊大營也不願留在皇宮待嫁，自然是想朝堂釋放出不信任新帝的信號。
此刻晉武帝若不想再引起宗室的反感，便不會再朝堂未穩時，再對她們下手。
周萱眼神覆雜地盯著冷致正直焦急的臉孔，不放過他的絲毫反應，“我父皇在京郊大營，是也不是？”
冷致瞳孔驟然一縮，嘴唇顫動，強行忍住心中的驚訝，“先帝已經去了，停靈在皇宮中，公主請節哀。”他閉上眼，不敢洩露一絲情緒。
可這怎麽能瞞過全神貫註觀察他反應的周萱。果然這般費盡心思想要保住她們姐妹，又不願讓朝堂發生大動蕩的，只有她的父皇。
難怪，無緣無故的，冷致一個少年將軍，又怎會頻頻主動出手，助她消災解難。周萱心中覆雜不已，難怪父皇的嫡系雖然質疑晉武帝弒父，卻始終沒有揭竿而起的造反。
她想要攪渾朝堂的水，好讓她父皇趁機脫身，可笑父皇只一心要張堯瑞的帝位穩固，甚至甘願讓位，屈身京郊大營遙控皇城勢力，慢慢放手讓晉武帝掌權。她所做的努力，父皇根本不需要，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？
“你不必在騙我啦。”她將低垂的發絲扶到耳後，在臉上重重一搓，滿臉悲傷，“冷將軍回去替我告訴父皇，現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。我，不會再對西涼朝堂出手，也請父皇不要幹涉我取趙子晉的性命。”
至於張堯瑞，就給父皇留著吧，一個願打，一個願挨，她這個做女兒的便是再心疼父皇，又能如何，總不能叫西涼的傳承真的斷在自己手中吧？
冷致不讚同地看著周萱，“公主！父女哪有隔夜仇。您還是親自和陛下說清楚吧。”
可是對上周萱毫無喜色的冰冷眼神，他心頭一震，如何不知道，晉安帝的作為，已經深深地傷了她的心。“陛下對公主一片慈父心腸，您又何必將話說絕了？”他是真不忍心讓這父女倆鬧僵，白白便宜了正承歡膝下的周葦。
“冷將軍若是不願傳話，本宮另外派人便是。”周萱蓋上茶盞，端茶送客，心中怒火熊熊燃燒，再不想和冷致多談。父皇，你騙得女兒好慘！
走到北齊使館門口，周萱看著門口的北齊麒麟圖騰發神，才不到一天，她竟然有種北齊使館是她家的錯覺。
搖頭苦笑，敲開張馳的門，便看到他半臥在軟榻上，桌邊坐著一名男子，正恭敬地書寫信函，周萱粗粗一瞥，北齊麒麟圖騰在紙上威風赫赫。
“你下去吧，就按本王說的辦。”張馳看到周萱進門，專註地看著她，朝她張開雙臂。
“是，殿下。”男子恭敬地朝周萱行禮，然後才收拾東西離開，還替他們輕輕關上了門。
周萱慢慢走近，心中酸澀難言，乖順地投入張馳的懷抱，閉上眼依偎在他的胸膛汲取溫暖。
張馳看到周萱眼底化不開的悲痛，沒有用疑問再次挑開她心頭的傷口，只是滿足地摟住佳人，誇張地嘆了一口氣，溫柔地撫摸她的發鬢，將心頭的雀躍傳遞給她。
在男人無言的安慰下，周萱放開心頭繁雜的思緒，輕聲問道，“可是在安排誤導宣懿貴妃的假消息？”
“你可真聰明，看到信封就猜到了。”他伸手將周萱的發髻散開，溫柔地將手穿插在她的青絲中揉捏把玩，“我派了侍衛，讓你幾個丫鬟去取你慣用的物事來。”這是在解釋周萱的大丫鬟沒有來服侍她。
他自詡心如細發，只想著小鄭子忠心耿耿，必不會怠慢周萱，一切用具從自己的份例中取出便能讓她過得舒適，卻沒考慮到女子有各種釵環首飾，梳妝打扮也與男子迥然不同。
周萱一楞，年白蓉的告狀和他的維護在意料之中，卻沒料到他對自己的安排事無巨細，“你沒有委屈我，若是你把女兒家的物事掌握得一清二楚，我倒是要懷疑你在外面蓄養了不少姬妾。”她擡起頭，笑容淺淺地斜了他一眼。
張馳心底一片酥麻，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，“我心裏只有你，不信自己聽聽。”
“好了，我信。邢太醫說了，你要少思少慮，多休息，少費神。”被壓住傾聽男人沈著有力的心跳聲，她心尖也是一顫，伸手將張馳壓在床上拉開距離，在他緊繃的太陽穴處輕輕揉捏。
張馳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，周萱想要起身，卻發現自己的衣擺被壓在男人腿下。看著他眉頭微蹙，睡得不甚安穩地模樣，她微微嘆了一口氣，側身靠在他懷中，同他一道小憩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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